关闭
2023建筑行业十大评选

超万名行业内专业人士实名投票

秉持客观原则的非商业化评选

张寅平:室内PM2.5及复合污染的控制问题研究和建议

清华大学建筑技术科学系教授、北京市室内空气质量重点实验室主任 张寅平

首先向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研究背景:国际著名期刊《柳叶刀》曾经刊登过一篇关于中国室内空气污染造成疾病负担的文章。根据文章中的数据,大气污染或者说大气颗粒物(这里主要指的是PM10)每年造成120万人死亡,在疾病健康负担里占第四位。 

我们对2009年以前由于空气污染造成的死亡率做了一个统计,这是全国排在前十的疾病死亡率,从中可以看出来,十个中有七个是和空气污染相关的,随着时间的增长,数据增加得很快。

《柳叶刀》是怎么得出120万人的死亡和大气污染直接关联的呢?我们认为这样的数据欠科学,因为它跳过了室内环境,人在室内的时间大概超过90%,室内污染物PM2.5的浓度虽然比室外低(大概是室外的1/3到2/3),但是由于人在室内的时间非常长,所以人们真正吸入的PM2.5主要还是在室内吸入的。而且室内污染的成分比室外更复杂,PM2.5和室内的污染物比如半挥发性有机物、化合物可以形成复合污染。

我国通风基本上采用的还是发达国家的新风标准,而发达国家的新风标准是在室外空气比较干净的情况下制定的,发达国家的室内空气污染源也没那么强,而中国的情况恰恰不是如此。大气颗粒物的污染包括臭氧,其实是远远高于发达国家的,而且室内的VOC污染、SVOC污染源的强度也很高。在这种情况下,采用发达国家的新风标准,其实一定程度上是有问题的。比如欧洲的通风量如何界定,是根据人需要的新风量加上室内污染排放需要的新风量,两个取最大值,美国则是两个加权,中国室内外的空气污染都非常严重,因此中国的问题要进行特别研究。 

我国的空气质量问题可以概括成一个词,叫内忧外患,外部有PM2.5、臭氧等等,内部是前几年大家非常关心的VOC污染、甲醛污染。如何通风并且进行空气净化,这是一个大家现在特别关注的问题。为了应对这种“内忧外患”,现在比较通行的两种做法一种是采用机械通风加过滤器,一种是自然通风(开窗)加空气净化器,这是比较普遍采用的方法。我们常常遇到下面这三个问题:一不同空气净化方式的健康性、舒适度及能耗情况。二对于给定的净化方式,怎样优化运行?三对于给定的情况,例如教室或者家庭,用哪种净化方式更好?第三个是我们经常被问及的一个问题,因为现在当务之急的就是北京的中小学教室,教委经常问我们应该采用怎样的通风方式?

实际上空气污染涉及的健康问题非常复杂,成分不难测出来,健康危害也不难知道,但是这个人得了什么病,内暴露水平不太容易知道,但也不是特别难搞清楚,难的是搞清楚三者之间的关联关系。我们通过研究,认为有以下几方面要注意。

第一,对多成分的污染,有些成分不知道,因为浓度太低,仅用浓度是难以完全反应其健康风险的。第二,室内环境控制中原来温度、湿度、浓度往往是分开的,实际上我们认为要统一考虑,但是要有个优先级,健康排第一,舒适排第二,在这些满足的情况下再考虑其他的。第三,简单介绍一下我们研究上的两个新尝试。我们进行这些尝试有一个总的思路,就是要摆脱现在把节能、温湿度控制和污染物控制分开的做法,把这几点合起来看。光简单合起来还不行,还要统一考虑温度、湿度和污染物浓度的控制,要综合分析,按照健康舒适和节能的分级要求来综合控制。这其中牵扯到一些其他方面的学科,需要跨学科的合作。

对于怎么样评价体内发生了什么,如何造成疾病,要用生物标志物的方法,我们检测了室内污染物的各种成分,包括评价各种新风方式,一方面通过验血验尿,来了解人的污染物内暴露水平,有些人得病了,有些没得病,那么我们怎么来研究这个健康风险呢?采用的一个方法就是生物标志物,不同的生物标志物对应不同的疾病,采用这种方法以后就可以对比不同的控制方式或者不同的环境中,生物标志物浓度的水平差别,就代表了不同方式对健康风险的区别。

同时还要考虑舒适和能耗问题,反过来做室内空气控制模式的评价,这个方式其实不是我们提出来的,是做公共卫生的人提出来的,他们已经在奥运期间在中国做了一个很大的实验,是由六个大学的教授一起做的,监测北京奥运期间的空气质量,奥运之前和之后的空气污染都比较严重,但在控制期间,生物标志物反应的健康水平明显提高,文章发表在美国医学会刊上。

第一个实验我们和这六所大学的教授合作,得到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际合作项目的资助,主要研究现在采用的新风的过滤方式对健康有怎样的影响。地点方面我们选择了长沙,因为长沙PM2.5的污染水平和北京差不多,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们选择了远大城,远大的办公室和职工宿舍全部采用了集中空调系统,所以问题可以反映得更加集中,我们在北京要找这样一个建筑、这样一个单位很难找。长沙远大城办公室内采用的是中效过滤加静电除尘加高效过滤三级,经过三级处理之后,PM2.5的浓度显然比较低,但是它有一个问题,就是臭氧的浓度比较高,因为静电除尘会产生一部分臭氧。我们做了一个干预性实验,分成AB两组,A组只用中效过滤器,B组把其中的静电除尘拿掉,然后比较两组的数据。这两组的情况是臭氧含量都降低下来了,但是A组只用中效过滤器,少了高效过滤和静电除尘,所以PM2.5的浓度比B组高了一点。经过几个星期的干预之后,再回复原状,我们在每一个节点对被测者验血验尿,进行各种生理指标生物标志物的检查。

我们主要做室内环境污染物浓度的监测,室外环境污染的数据要从环保部的网站上看。我们发现用静电除尘产生臭氧会增大肺部的炎症概率,用另外一些生物标志物也反映了同样的问题,但是有时候适当的臭氧也会降低肺部的氧化力,这是有好处的。整体来说很复杂,有很多指标要综合分析。

第二个实验我们选了上海的第一人民医院,和本科生一起做,在人民医院里放了两个净化器,其中一个有真正的过滤,一个没有,这种做法是为了扣除心理的自我暗示的作用,看生物标志物的真正影响。就像以前心理学家做过的一个关于“药”的心理暗示的实验,医生说给病人吃药,病人就觉得好了,但这个“药”并不是真正的药,不含药效。现在各种数据还在分析中。

在已知环境中,知道大气污染物的浓度、温湿度和建筑的信息,也知道我们需要实现的目标就是各种污染物要达到国家标准。那么温湿度要达到舒适的标准,怎样做才能在能耗最小的情况下达成这一目标,这是一个反问题。何谓反问题?一般由因求果是正问题,由果索因是反问题,果就是环境里的温湿度、浓度,因是我们要控制什么参数。我们现在反过来求,根据上面的要求和目标,来求怎样通风、空气净化器怎样开关运行,这其实是一个反问题求极值,但这个极值不是一个值,是一个函数,一个泛函数,我们用数值变分来求解的问题。发现机械通风加过滤的能耗和自然通风加空气净化器相比,有时大于1有时小于1,跟所处环境的状况和各种外在条件相关,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们认为,不要在尚未获得可靠结论前盲目地大规模推广新风过滤系统。我们要实现的是可持续室内环境,也就是健康舒适和节能,要实现这个目标,暖通空调需要和相关学科嫁接并且互相学习互相合作。此外对待新挑战,我们还要不断探索新方法。

张寅平:

清华大学建筑技术科学系教授

北京市室内空气质量重点实验室主任

清华大学环境检测中心主任

中国室内环境与健康专业委员会的副委员长兼秘书长 张寅平

荣誉与奖励:

主持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课题2项、面上项目5项,科技部“十一五”、“十二五”科技支撑计划重大课题,国家863课题,国家973项目子课题、北京市重大研究课题子课题和多项国内外横向合作课题。

主要学术兼职或活动:中国环境学会室内环境与健康分会常务副理事长兼秘书长,中国环境科学学会常务理事,中国建筑物理学会理事,中国环境学会咨询工作委员会委员;国际室内空气科学院会士(Fellow,),国际室内空气学会空气净化科技委员会主席;Indoor and Built Environment(SCI源刊)副主编以及Indoor Air(SCI源刊),Building and Environment(SCI源刊)等5个国际学术期刊编委,科学通报(中、英文版) (SCI源刊)、太阳能学报、暖通空调、Environmental Health Perspective(中文版)、《建筑节能》等多个国内学术期刊编委;多次作为主席或副主席主办或协办国际室内空气领域学术会议,并多次担任国际室内空气领域重要学术大会(如Indoor Air和Healthy Building系列国际会议)的学术委员会或组织委员会委员。

曾获国家杰出青年基金(2007)、教育部自然科学一等奖(2010)、四川省科技进步一等奖(2011)、教育部自然科学二等奖(2005)、教育部优秀青年教师基金(2001)、教育部霍英东优秀青年教师奖(1993);全国制冷空调行业“夏安世杰出教授奖”(2011),清华大学学术新人奖(2003)和中国科技大学跨世纪人才奖(1995)。

本站申明:网友阅读本站内容,视为认同本站协议,协议详情请点击查看
标签:

发表评论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