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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坚:现代城市不妨建几座文庙

诗人 于坚

【访谈】

“故乡”要恰当处理新与旧

上大学时,我得到过一本于坚的诗集,《诗六十首》。这是他的第一本诗集,出版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和室友们都喜欢背诵其中一些句子:“吴文光,你走了,今晚我到哪里混饭”,“人活着 不要老是呆在一间屋里……/ 只要你活着 就该到处走动/ 生命有无数形式 活法不止一种。”

这种波西米亚式的自由自在,或许从某种程度上切合了人的天性,所以觉得于坚这一时期的诗读来很贴心。

在访谈中他也谈到,他不反对现代化,只是觉得,生活的道路不止一条,社会应该允许多元文化的存在。他赞美黑夜,因为它包容万象,不强行规定事物存在的形态。

他叹惋故乡的消失,认为二十年来的拆迁拆掉的不只是“脏乱差”,而且把几百年积累起来的、能工巧匠手制的城市以及与之相适应的传统生活方式渐次取消。在一个高歌猛进的发展潮流中,这样的警醒无疑显得非常必要。

于坚常说:“我们都是家乡宝。”“家乡宝”在云南话中是指那些热爱故乡的人。他对昆明、尤其是老昆明的怀念,不是简单的怀旧,而是对过度物质化的时代病的反拨。他笔下的昆明,是“天人合一”,是“道法自然”,要求我们回到自然中去,回到大地,让身心回到故乡,不再在物欲的追求中疯狂奔波流浪。这无疑是安慰人心的提示。

“野心勃勃”的人很少喜欢昆明

Q:比起我国很多城市,昆明有什么特性?

于坚:无比缓慢。人们有的是时间来把生活精雕细刻,不理会气喘吁吁的“时代列车”,懒散,慢吞吞,“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无疾而终。你要去改造世界、去夺取天下、去“彼可取而代也”,你就离开昆明。呆在昆明,永远没有君临天下的机遇。

云南出产的大人物郑和、聂耳,他们都是离开了昆明,到北京去、到上海去……才建立了功勋和声名。

对于野心勃勃的人来说,昆明是一潭死水,一个不太会成功的地方,永远落后于时代。但对于一个热爱日常生活的人来说,此地却是一个充满生活之欢乐的天堂。

正如昆明诗人孙髯翁在著名的大观楼长联所说——“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三春杨柳、九夏芙蓉”。

Q:在现代化进程中,哪些因素最可能改变昆明的这些特性?

于坚:可以,我们的祖先造昆明,造了三百年,但就在这不过20年间,旧昆明几乎已经不再存在,只剩下些碎片。以前滇池的水一直是可以直接饮用的,不过几十年,滇池水就坏掉了。

昆明所受的威胁和其他很多城市一样,也是一种发展速度和传统保持之间的矛盾。

Q:昆明的传统会不会被大幅改变?

于坚:现在昆明投资数百亿治理滇池。被抛弃的旧昆明正在被人们力图找回来。

我认为昆明的确到了向自己的历史致敬的时候,要从这历史中反省何谓生活。在何谓生活上,昆明的建设前些年有些迷失了。他们通过驱逐生活、驱逐传统、驱逐湖泊、蓝天、花朵……来建造一个新城。事实证明这样做很失败。

现代城市少了点“乡愁”

Q:目前中国的城市建设,你感觉主要是缺少点什么东西?

于坚:物质上基本很富足吧,我感觉缺的主要是某种记忆。你老感觉留不住记忆。有些街道,有些建筑,隔段时间你去看,没了。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少了点“乡愁”。乡愁不是空虚的抒情,不是小资产阶级诗歌中的风花雪月,在我看来是一个具体的人生状态问题、是涉及到世界观的问题。

我们的城市一直在规划、在出新,但是我很少看见他们向传统回归、冒出向传统致敬的东西。比如,中国古代的城市是环绕着文庙、寺院而建的,现在完全看不到。他们设计了那么多的商品房,商业中心,可设计过一座文庙么?这些都可以尝试嘛。

再比如一些老式园林,原本可以保留的。中式园林是中国人对“天堂”的向往,一生奋斗,老了就是要实现这样的诗意栖居。一块大地原生的太湖石,进入四合院之后,可以让人感悟生命。杜尚把小便池搬进博物馆,觉得生活就是艺术。太湖石也是这个作用,对人们进行诗意的唤醒。

Q:你是怎么看待“故乡”的?

于坚:故乡不仅是乡村,也是城市。过去,故乡是每个人的故乡,各个不同。中国讲道法自然,天人合一,将大地、在世视为天堂。故乡,就是中国文明在时间中积累起来的天堂经验,包括哲学、美学、诗歌、伦理、艺术、风俗、礼仪、技艺、手工、生活方式等等。

Q:我们在建设过程中,对“故乡”的保存重视不够,你觉得根源是什么?

于坚:这个跟二十世纪的激进主义当然有很大关系。无视甚至敌视传统,效率至上,物质主义至上。过去持续了一个多世纪的“故乡批判”,为这些做法奠定了思想基础。人们普遍同意新的就是好的,历史虚无主义全面胜利。

Q:发展与保护该如何协调?

于坚:发展当然能使生活更好,但是什么是好?如果新的好完全与经验、传统断裂,那么这种好非常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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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现代城市文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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