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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布斯·伍兹:一位敢于突破现实局限的建筑师

利布斯·伍兹

这些年来,利布斯·伍兹(Lebbeus Woods)的日子过得挺寂寞。

上世纪90年代早期,这位蔑视传统成规的纽约建筑师推出了一个主题黑暗阴郁的透视图系列,该系列使他一跃成为当时建筑学院学生和教授们的崇拜偶像。这些透视图展示了被炸弹轰炸成废墟的末日城市景象,到处布满了怪异的寄生性建筑物,它们描绘的似乎是一个永远处于战乱状态的世界,而这个世界中的建筑师的任务就是为那些社会边缘人群创造出安全的住所。

但自那以后,利布斯·伍兹自己也成为了一个被边缘化的建筑师。

如今,建筑可是一门赚大钱的生意。当他的朋友和建筑界同仁大多数都抛弃了虚无缥缈的纸上建筑,而纷纷从事能带来商业利润的建筑项目时,伍兹先生兀自不为所动,他对这些项目很不感兴趣。相反,他仍继续在他市区公寓某个角落里的一张不大的绘图桌前工作着。他就像一位孤独的修道士那样孜孜不倦地生产着越来越抽象难懂的幻想设计图,其中一部分眼下正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the Museum of Modern Art)的“梦乡”(Dreamland)系列展上陈列着。

握紧想象力的利器

也有人觉得伍兹先生的选择太不明智了(这些幻想设计图肯定不能让他富起来)。但是只有他一个人在独自坚守着这一事实也凸显出近十年来建筑行业的一个令人感到不安的转变。由于建筑业人士纷纷抛弃了不切实际的建筑幻想而去追求更有功利价值的项目,这一行业已丧失了相当多的自我反省能力,更是失去了至为宝贵的想象力这把利器。

回到不算久远的过去,那些最伟大的建筑界才俊无不展现出一副不把脚下的建筑物看在眼里的气派。上世纪60年代,像意大利佛罗伦萨的Superstudio建筑工作室、伦敦的Archigram建筑团队都推出了意在震撼当时建筑界现状的都市建筑构想。他们的建筑方案——以步行为特征的、布满机械装置的城市建筑以及跨越山脉和沙漠的巨构建筑(megastructure)——如同戳在被先锋建筑师视为早已丧失了创造性想象力的主流建筑业身上的一把把刺刀。

在上世纪90年代早期我还是纽约的一名建筑学学生的时候,我和同学们最崇拜的都是那些因在竞标中落选而闻名的建筑师,而不是中标的建筑师。对我们来说,落选只不过说明他们的设计太过激进、太有突破性了,以至于根本无法得到社会文化机构的接受。

这并非只是年轻人惯有的理想主义想法。由于摆脱了建筑行业世俗成规,如财政预算、客户以及分区的条例等等的束缚,这些建筑师设计出来的产品既有审美创意,又具有尖锐的社会批判意识。此外,他们的建筑设计也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力,得到了那些渴望将想法付诸实践的年轻一代建筑师的悉心研究。

纸上的冷酷建筑

现年68岁的伍兹先生就是当年那群建筑师的主要代表。在上世纪90年代初,他出版了一套令人叫绝的探讨建筑与暴力之间交叉关系的透视图。其中的第一个是柏林自由区(Berlin Free-Zone)计划,设计于柏林墙倒坍后不久,极好地证明了社会剧变时期也能为创作自由的勃发提供大好时机。

咄咄逼人的机器般的建筑结构——它们那用钢筋建造的内部结构酷似一堆军事武器残骸——被移植在废弃的建筑物遗址上,柏林墙两边的不毛之地就曾为这些建筑所包围。狭窄而奇形怪状的内部设计原本就以不适合居住为其设计意图的——这是将典型的中产阶级赶走的一个策略。“你不能把你的老习惯带到这儿来,如果你想参与进来,你必须改头换面。”他警告说。

有些批评家对该设计冷血无情的画面造型进行了指责,但这个设计其实颠覆了冷战时期的现代主义思潮。在20世纪50年代,美国的建筑师都在努力地为建造一个和平时期的天堂而对战时军备产品进行改造。由此带来的一个结果是,到处都是千篇一律的郊区扩建项目。而与之相反,伍兹先生从来就不是那种抱有乌托邦幻想的人。在他的建筑草图上,社会似乎裂开了一条条隙缝。他所设计的光芒闪耀的建筑空间靠着保护层与周围隔绝,因而杜绝了外界的伤害,是为社会最弱势人群专门设计的庇护所:它庇护的是社会边缘人群、造反者、异教徒以及梦想家。

这一构想在他1993年因受到波黑战争的刺激而创造出来的一系列透视图中得到了极致的体现。这些绘图受到了科幻连环画的启发,其中遍布着麻花般扭曲的电缆线、倒塌的建筑物以及飞扬的钢筋碎片。这些草图似乎是对现代主义信徒所信奉的未来乌托邦世界的一次无情嘲弄。它们黑暗忧郁的气氛令人联想起一个永远为生存而挣扎的世界。

建筑界不安的转变

然而,在上个千禧年快结束的时候,事态开始发生改变。高端建筑一夜之间变成了价格不菲的商品。像丹尼尔·里伯斯金(Daniel Libeskind)和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这些原本被视为是象牙塔内的建筑师,突然也开始接手众多的商业建筑项目,委托这些项目的不仅有文化精英机构,还有主流开发商和财阀集团。

身材高大魁梧,偶尔也喜欢抽上一支雪茄的伍兹先生丝毫没有掩饰他对这种新现状的鄙视之情。“如今的大型公司都想把自己装扮成全人类的赞助人,现在,连埃克森美孚公司(Exxon Mobil)都打出了生态保护方面的广告了。建筑业也是其中一部分。它成了一门生意。”最近他在总结当前事态时这样对我说道。

对于他论证中的核心要点,人们很难提出反驳:建筑业总是需要一个完全摆脱了自我审查束缚的空间,但这个空间在建筑师与客户时常充满争执的交易中并不存在。举例来说,我们大家都记得1997年发生在荷兰建筑大师库哈斯(Koolhaas)身上的事情,当时他正投标竞争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一个大型扩建项目。由于有意忽视了博物馆的内部派别纷争,在设计方案中他有些轻率地将博物馆的社团议程放在突出位置。结果,一位恼羞成怒的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董事立马将他踢出局。

随着一大批建筑物开始以深谙市场营销之道的面貌出现,这种消除设计当中的任何威胁性因素的压力在近些年可谓是有增无减。曾经将自己标榜为叛逆分子的建筑师如今开始为超级富豪们设计奢华的住宅大楼。

然而,这一潮流可能最大地影响了年轻一代的建筑师。由于成长于一个工作机会多得不得了的时代,这些建筑师常常渴望能不顾成本地进行建筑设计。他们娴熟应用电脑软件的能力也使得他们能轻易地批量生产出看似诱人但没有深挖社会真相的设计方案。

正如伍兹先生所说的:“每个人都想建造大楼,这使留给某一类型建筑的空间越来越小。”

再现种种真实的建筑空间

与此同时,随着业界同仁继续着手从事更大、更有利可图的商业项目,伍兹先生的作品也变得越来越抽象晦涩。1999年,他开始进行一个设计系列的工作,该系列采用的是断裂平面,试图反映由地震带来的断层情形。“我的想法是造成大灾难的罪魁祸首并不是自然本身,而是人类。这些建筑透视图意在表达一种思考常规地质事件的崭新方式。”

去年,著名建筑师史蒂文·霍尔(Steven Holl),他的一位好友,聘请他为中国成都的一个大型住宅项目设计一个亭子。这是一个高高耸立的由互相交叉的桥梁和坡道组成的建筑结构,它是伍兹先生建筑构想的一次具体落实:一个密集的皮拉内西(18世纪意大利建筑师、艺术家)式空间,在这个空间中,人们可以爬到顶端俯视新中国的都市蔓延景象。

“我对生活在一个幻想世界中不感兴趣。”伍兹先生这样告诉我,“我所有的作品其实都试图再现种种真实的建筑空间。我感兴趣的是,假如我们摆脱了常规的束缚,我们的世界将呈现出什么样子。或许我能为人们展示在另一套不同规则下世界所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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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建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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