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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黎:以建筑观照人心

今年5月,历时三年更新改造的先锋巍山崇正书院正式开幕。继先锋厦地水田书店之后,建筑师华黎和先锋书店再次合作,将有 500 多年历史的崇正书院改造为多元文化空间,以建筑和书籍为脉络,唤醒城市的蓬勃生机与人文精神。9月,另一座位于怒江大峡谷高黎贡山的先锋书店也正式营业,其伫立于群山之巅,俯仰山河锦绣,与天地对话。

迹者,步处也。从沙滩、湿地到高原崖顶,从乡野田间到城中一隅,在过去的十五年间,华黎和他的迹·建筑事务所(TAO)用一栋栋不同尺度的建筑丈量着大地的千姿百态。无论新造还是旧改,很难用一句话来描述华黎的建筑风格,它们仿佛从环境中自然生长而出,又隐于环境之中。比起追求宏伟而言,华黎更愿意回到建筑的本质与起初,以呼应现实和场域。在他看来,“建筑绝不仅仅是解决功能的问题,只有触及到精神层面的建筑才有更长远的价值。”

华黎

迹·建筑事务所(TAO)创始人及主持建筑师,英国皇家特许注册建筑师,本硕分别毕业于清华大学和美国耶鲁大学建筑学院,之后曾实践于纽约。华黎以及 TAO 的主要设计作品包括:先锋巍山崇正书院、云南高黎贡手工造纸物馆、四川孝泉民族小学、武夷山竹筏育制场、林建筑、四分院等曾获得国内外诸多奖项的知名建筑。

 

建筑师这份职业(角色)带给你最重要的意义和乐趣是什么?

我觉得建筑师这个职业最重要的意义,是你的创造可以改变世界的一个角落,哪怕是很小的一部分——因为你创造或改变了环境,进而会影响环境中生活的人。所以,建筑师的作品与人的日常生活有着紧密的联系,建筑师在表达自我想法的同时,也要去回应社会性和公共性。说到乐趣的话,建筑师通过脑子里的想象,让建筑从未知中诞生而出。这种从无到有的工作是一种真正有启发性的创造,而不是定式生产出来的,这种创造性本身是我最大的乐趣。

 

一个项目能够吸引你的点是什么?

我觉得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场地的特征、气质,或者说质感。场地的质感包含很多因素,比如周围的景观、气候、风土、人文,等等。也包括树。树本身是一种很强烈的存在,我们正在做的「新寨咖啡庄园」( 二期)有两棵二百多年历史的古树,特别有气场。还有一个20世纪80年代的影院,这都是一种场地质感的体现;另一方面,我觉得业主对项目的目标也很重要。

越特别的、越有挑战性的,就会越吸引我。举个例子,我们正在做的深圳「红树林博物馆」,它位于海边的红树林保护区,需要在交通段上面做一个博物馆,有很多技术、结构、高度等方面的限制。但项目的意义非常吸引我。我们希望把原来消极的、但地理位置十分核心的地方,通过博物馆这样的公共文化建筑,转化成为一个有城市公共活力的场所,涵盖公共教育、自然科普、文创生活等内容,成为当地市民常去的目的地,这非常有意义。

 

你觉得什么样的建筑可以称之为“不朽”?

人人都希望创造一些不朽的东西。经历很长时间之后,一座建筑仍然能够打动人心的品质是它所拥有的“精神”,或者说“记忆”。

相比于线上的虚拟世界而言,现实世界的建筑可以说有点“顽固”,这种“笨拙”、“缓慢”反而让它自身更具价值。我们每天通过网络接收大量的碎片化信息,建筑反而能给我们另一种选择,一种更缓慢的空间。

 

你最满意的作品是哪件?

很难说哪个最满意,其实每个项目都有让人或多或少满意的地方,也有感到遗憾的地方。如果说到更具影响力和话题性的项目,可能是比较早期在云南的「高黎贡手工造纸博物馆」,当时运用了一些传统的建造手法去实现一个当代性的建筑。

话说回来,在建筑师的职业生涯中,未建成、未实现的项目注定是占很大比重的一部分。我们在安徽黄山碧山村设计的「墙博物馆」,是我个人非常喜欢的项目,是很有意思的设计,体现了对建筑本体的思考,项目不大,但因为业主原因还没能实现。还有早年的「道家中心」项目,也没能实现,比较遗憾。

能建成的都是一种幸运。

 

你在回访已经建成的项目时,会有哪些不一样的感受?

“回访”会让我们观察到一个建筑建成之后的使用场景以及一些可能的变化。去年,我回访了「武夷山竹筏育制厂」,让我很惊讶的是,这个项目的使用方式发生了很大改变:原来是用传统工艺制作竹筏,需要用火烧竹子,所以当时考虑到通风、火力等因素的设计,现在改成用玻璃钢制作竹筏了,和先前的生产方式不一样了。这个变化让我感触挺多,建筑的功能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设计需要考虑到空间使用场景错位的动态可能性。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建筑的功能会改变,但是空间的气质不会变,尤其是在时间的作用下,空间和环境的融合度会增强,类似“包浆”。建筑的地气、人气以及周围生长出的植物,让建筑更好地融入环境中。

前段时间,我们去了「保山新寨咖啡庄园」。当时正好有一个研学工作坊,那天来了很多僳僳族人,在平时喝咖啡的地方,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在这个空间里唱歌,声音在这个空间里的效果还不错,很有意思。空间中人和事件的变化,会赋予这个空间一些异于日常的惊喜。

 

你有一些在同一地域的不同项目,比如深圳南头古城的「村中村」和「同源馆」,荣成的「海边折廊」和「海边浮亭」,也有同一类型但在不同地区的项目,比如「先锋巍山崇正书院」和「先锋厦地水田书店」等,两两之间互有联系,也各有特色。在这些项目中,你如何考虑建筑和场所之间的联系?有哪些贯穿始终的设计理念和线索?

同样都在南头古城,我们为什么会做出不一样的设计结果?归根结底,是因为即便是相似的场地,但是我们想要营造的“场所感受”是不同的。举例来说,南头古城这种高密度的城中村,拥挤、垂直,这些特征是相似的,但是「村中村」和「同源馆」这两个项目的定位是不同的。「村中村」的定位是面向各种商户的商业空间,所以我们的想法是做一个开放的、兼容不同业态变化的社区组团,同时带有一定纪念性的结构。而「同源馆」的属性是一个博物馆,基于这个定位,我们设计了一个半透明的、朦胧的表皮,在体现物体性的同时,能够把城市街道漫游路径渗透到建筑内部,就形成了表皮和内部体量分离的概念。所以,同在南头古城,两个项目的目标不一样,我们采用的设计策略、概念和设计语言是不同的。

山东荣成的「海边折廊」和「海边浮亭」,虽然同在海边,还挨得很近,但我们想要塑造不同的“场所感”。「折廊」是嵌入高差地形之中的,要去寻找和大地的关系,而「浮亭」是轻盈的、漂浮的,是向上连接大海和天空的关系。虽然处在相近的地段,但它们又是很具体的、有差别的。这也是我们设计时贯穿始终的理念:从“场所精神”出发,寻找不同场所具体的、微妙的特质,然后再围绕它进行所有的设计操作。可以说,“场地”相似,但是“场所”不同。

 

在「先锋巍山崇正书院」项目中,你遇到了哪些难题?是如何解决这些难题的?

这个项目包含改建和扩建两个部分,我们希望有一些新的内容与老建筑形成当代与历史的对话。新建的屋顶沿袭了传统的“人”字坡样式,然后让当代的形式在内部发生。整个项目的方案折腾了好几轮,最终的结果其实是一个比较折衷的解决方式:外部回应城市的历史,内部是当代的介入。这个策略也牵扯到一个话题,就是“我们怎样去看待历史?”历史并不是某一特定的时期,我们当下正在创造的东西也是历史的一部分,是不同时期的内容共同形成了现在的样貌,我们最终需要去平衡这些东西。

 

你怎么看待中国的城市和乡村的形态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

首先说说城市,中国的城市经历了二十多年的高速发展和建设,现在到了一个转折点。未来城市的发展、建设会放缓脚步,进入一个更细微、更精确、更追求质量的阶段。打个比方,过去的城市建设可能就像做大型的外科手术,未来则更像是局部的针灸,改善血液循环,提升局部肌体的质量和状态。从这个角度而言,我觉得未来的城市将更加多元。

谈到乡村,过去的乡村有一些比较混乱的私搭乱建现象,因为相对松散的规划和条件,鼓励、促进、造就了建筑师可以在乡村开展多元化实践。很多建筑师都是从乡村的一些小项目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正因如此,有了建筑师的介入,乡村呈现了丰富的多样性。未来乡村会如何发展,其实很难预测,这和乡村的土地政策、管理规划、建设主体有关,不可预料的因素很多。

这种变化是挑战,也是好事。建筑师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着急了,放慢速度,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从细微处着眼,去应对变化,创造出更高质量的建成环境。

当然,不管乡村还是城市,对于建筑师而言,更需要的是“好业主”。这里“好”的标准是需要业主对建筑有理解力、鉴赏力,当然还有实力,以及价值观的持续性(consistency),而不是抱有投机的想法。这是孕育“好项目”的一个重要因素。

 

接下来有哪些新项目?

我们在怒江峡谷旁高黎贡山上的「先锋书店」已经落成开业,「达美拥酒庄」也会在年底完成。还有两个项目,一个是西藏阿里地区冈仁波齐山的景区游客中心,这是一个拥有很强烈的自然、人文特质的场地,海拔 4500 米左右,是我们海拔最高的项目。当地地理条件比较复杂,缺氧,物资运输、建造工艺等各方面都是挑战,所以进度比较慢。另一个是「保山新寨咖啡庄园」(二期)的建设,这种文旅项目都是滚动式开发的。我们于 2018年建成了第一期项目,时隔六年后,新建筑与原来的建筑之间会形成联系、对比,和而不同,持续更新,持续运营,对我而言,很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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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华黎建筑师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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